第8章 秘密

Chapter 3 『秘密』

黎序璋可能不只车技好,连车位都选得十分方便,廖祈恩几乎和他同时到达出口处。

他依旧开着上次那辆揽胜。这种七位数的车,廖祈恩对它的认知都来自好几十块钱一本的高端杂志。因为不知道何时会遇见何人,而遇见的人又开什么车、背怎样的包,所以廖祈恩不得不花足心思研究高富帅与白富美的世界。

毕竟从事任何一个行业都要做足功课,这是意图发财的基本准则。

黎序璋的车在廖祈恩身侧停住,副驾驶的座位正对着她。她犹豫了一下,拉开车门坐到黎序璋身旁。

黎序璋瞧了她一眼,忽然轻声笑出来:“你紧张?”

“没……没有啊。”

黎序璋笑了出来:“你放心,我不会把你送到家之后,还想上去跟你要杯水喝的。”

廖祈恩自然听得懂黎序璋这话的意思,他分明是说:我对你没兴趣。这个认知让廖祈恩暗暗地在心中舒了一口气,但同时又觉得有点惋惜。至于惋惜什么,她不敢细究。

总之,像黎序璋这样直接、直白、直爽的人,未免太不可爱了。

黎序璋开着车拐出去,问她住哪里。

廖祈恩报上街名,随后道谢。

夜渐深,街上灯火辉煌,霓虹穿透薄雾望不见尽头。

车子里很安静,廖祈恩甚至听见了自己呼吸的声音。她偏头看黎序璋,发现对方聚精会神地开着车,一贯地面无表情。

直到等红灯的时候,黎序璋忽然说:“你一个人住吗?”

“啊?”廖祈恩像是吓了一跳,反应过来后又“嗯”了一声。

黎序璋偏头看了她一眼,轻笑道:“你想什么呢?我就是随口问问。”

“我……我没想什么啊!”但黎序璋这么一说,她倒是想远了,不由得一阵尴尬,只好用笑掩饰。

“你父母呢?”黎序璋又问。

廖祈恩并不太想提这些,神情有些黯然:“在东北。”

黎序璋点了点头,也不再问。

车很快驶到目的地,小巷子并不宽敞,一辆车靠在路旁,挡住去路。

黎序璋靠在椅背上,略微打量了一下四周:“就住这里吗?看你穿得这么漂亮,我还以为会住在……嗯,更好的地方。”语气中仿佛有一些难言的笑意。

不知为何,廖祈恩被他的言语激怒了:“黎先生,你以为一个衣服被泼了红酒连去干洗都想不到的人,能住在什么好地方?”

黎序璋双手环胸,挑了一下眉,没有说话。

“你们是去消遣,我是想去巴结别人赚钱。”她自嘲地笑了一声,“你们有钱人是不是想不到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是如何生活的?”

黎序璋冷笑一声:“廖祈恩,我劝你还是不要干这行了,你不适合。”

廖祈恩住了嘴,回过头去看他。

路灯光影下,黎序璋的侧脸线条分明,别有一种冷峻感:“你的态度,以及情绪控制能力,都不适合。”

廖祈恩表情有点僵,心中难免不快,但她发现自己竟然无从反驳,况且对方是大财主,没有理由得罪,随即深呼吸,冷静下来后致歉:“不好意思,我可能有点冲动了。”大女子能屈能伸嘛。

黎序璋回过头来,审视着她:“不要紧。”纵使他说着原谅的台词,也显得居高临下。

此等气氛,廖祈恩知道不应该再待下去,她手扶上车门把手:“黎先生,谢谢你送我回来,再见。”

“等一下。”黎序璋叫住她,递过去一张名片,“去宴会不就为了巴结人吗?喏,给你机会,我的电话号码在上面。”

廖祈恩觉得自己又要生气了,不知道为什么,她对着黎序璋特别容易有情绪。但话还没说出口,黎序璋就先笑了起来:“逗你的,你拿着吧。留个电话号码给我,改天我帮你留心一下礼仪活动,好让你早日发家致富。”

廖祈恩抿着嘴,但笑意已经从嘴间溢了出来,她接过名片,低下头说:“谢谢。”

黎序璋语气柔和:“走吧,早点回去休息。”

屋子玄关的灯坏了很久,廖祈恩摸黑进屋。

手机屏幕忽然在夜色中闪了闪,紧接着铃声填满寂静的屋子。

屏幕上显示的是个陌生号码。

廖祈恩犹豫了一下,还是接了起来,电话那头居然是母亲的声音:“祈祈,你睡了吗?”熟悉又温柔。

廖祈恩骤然湿了眼眶,她拭了拭眼角,强颜欢笑道:“没呢,刚和静静聚会回来。”

“早点休息啊,都这么晚了。”

廖祈恩“嗯嗯”两声,在沙发上坐下来:“你们呢,你们还好吗?”

“傻孩子,我们有什么不好的呀?我就是在这里长大的呀,回到故乡而已。”

“我爸呢?他关节不好,待不惯北方吧?”

“我们很快就要供暖啦。他待得可好了,你舅今天还请他喝酒,你问他。”廖母把电话递给廖父。

廖祈恩叫了一声“爸”,只觉喉咙沙哑,泪盈于睫:“还习惯吗?”

“挺好的。我和你妈打算做个小铺子卖糕点。”廖父呵呵地笑,“老本行,就不请人了,自己做。我最拿手的就是这个,不信这儿的人不喜欢!”

廖祈恩抿着嘴,用力地点了点头:“嗯!”

“你在那里还好吗?没有人去找你吧?”

“怎么会有。这儿挺好的,静静你们知道的,什么都打点好了。”她同父母说自己住不惯北方,骗他们会搬去邻市与大学室友静静合住,若不撒这个谎,二老是决计不肯走的。

“那就好,那就好。”廖父忽然转了话头,“祈祈,来日方长,等咱们攒了钱还了债,还可以再回南江。”他知道女儿情牵故乡,故此说“回去”。

廖祈恩在黑暗中闷闷地应了一声。

“这是你妈的新号码,你存着,回头我把我的也发你,原来的号码不用了。祈祈你早点休息吧。”说完,廖父挂了电话。

廖祈恩伸手摸到一个抱枕,搂进怀里。她觉得寒冷,觉得孤独,觉得这夜仍有令人苦痛之处,但好在并不致人绝望。